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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丰三年,钦差大臣向荣领兵一万人,在南京城东孝陵卫驻扎,号称江南大营。琦善则领兵一万人在扬州城外驻扎,号称江北大营。咸丰帝对江南大营是寄予了相当大的期望,甚至把它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。然而,清廷寄以厚望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,多次被太平军围歼,以至于难以成军。倒是咸丰皇帝并不看好的湘军,于1864年攻陷了天京,平定了太平天国。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为何比不过湘军?
1856年4月,翼王石达开从江西前线率3万翼殿精锐东征,与燕王秦日纲、陈玉成、李秀成、陈仕章、周胜坤等夹击“江南大营”,钦差大臣向荣、总兵张国梁等败逃镇江,长达三年之久的天京之围解除。同年9月,太平天国内部各大实力派相互火拼,“天京事变”爆发,2万余骨干力量死于内斗,太平天国元气大伤。
1857年5月,翼王石达开一言不合就外出单干,带着10万精锐说走就走,这对刚历经大乱的太平天国而言,无异于雪上加霜。不久,和春、张国梁等卷土重来,再次组建“江南大营”,继续围困天京。和春是满人,水平一般,可以忽略不计;天地会出身的张国梁则不一样,号称“江南大营”第一悍将,咸丰皇帝将其比喻为“江南长城”,是剿灭太平天国的一把利刃。如此,太平天国首都天京面临之军事压力是可想而知。
1858年11月,陈玉成、李秀成等团结合作,摧毁德兴阿“江北大营”,击毙清军15000余人,占领浦口、江浦,打通了江北粮道。11月底,陈玉成、李秀成再次密切配合,并联合淮北张乐行、龚德树、任化邦“捻军”,集中10余万兵马大战湘军第一悍将李续宾,全歼湘军老兵6000余人,李续宾也阵亡。两次大战获胜,太平天国局势有所好转,人心也较为团结。
但是,李昭寿、薛之元等随之叛变革命,包括浦口、江浦在内之江北地重新落入清军之手。与此同时,胡林翼继续推行“东征计划”,兵分四路进攻安徽,威胁上游安全;张国梁则不断出兵攻打天京郊外各营垒,再次合围天京。按照战区划分,天京战场归李秀成,由他来想办法解除京围困,确保大本营安全。
1860年1月,李秀成“强奏”天王洪秀全,希望自己能离开京城,带兵去摧毁“江南大营”。起初,洪秀全不同意,认为李秀成想抛弃自己,后经族弟洪仁玕极力劝说,才勉强同意外出。1月底,李秀成来到芜湖,与陈玉成、李世贤、杨辅清、黄文金等将领会面,宣布自己与洪仁玕之作战方案,即是玩“围魏救赵”之计;主力奔袭杭州,迫使清军分兵,而后火速回师,数路大军一起摧毁“江南大营”,从而解除京师之围。
李秀成为何要玩“围魏救赵”之计,千里奔袭浙江省会杭州?主要是因江苏、浙江、上海等地既是“江南大营”防区,又是其饷银之主要来源。此外,天下财税半数来自苏杭,只要此地被攻击,咸丰皇帝肯定会下令“江南大营”分兵救援,确保财税重地之安全。可知,攻打杭州乃是“攻敌必救”,抓住了“江南大营”之命门。
芜湖会议上,大伙都统一意见,决定执行“围魏救赵”之计。2月,李秀成率麾下悍将陈坤书、谭绍光、陆顺德等率5000精锐长途奔袭杭州,中途留下陈坤书镇守广德,自率3000兵马直奔杭州而去。与此同时,李世贤率3000兵马奔袭湖州,攻打城池;陈玉成则率军攻打上游安徽,扰乱清军视线。3月初,李秀成3000精锐突然降临杭州城下,浙江巡抚罗遵殿顿时六神无主,阵脚大乱,城池随之被攻破,罗遵殿被杀,清兵阵亡千余人。
杭州、湖州同时告急,咸丰皇帝认为太平军准备大举东征,夺取东南财税重地,于是下令和春赶紧出兵增援。起初,和春不乐意,可经不住皇帝一再催促,只好让总兵张玉良率5000兵马东征,收复杭州城;郑魁士率5000兵马去湖州,打李世贤。如此,李秀成“围魏救赵”之计初步实现,“江南大营”已经分兵。
张玉良抵达杭州郊外,不知城内虚实如何,不敢贸然进攻,而是就地扎营,先了解敌情再说。当晚,李秀成在杭州城内遍插旗帜以为疑兵,连夜撤出杭州,抄袭小路赶回天京。顺带说下,李秀成攻下的只是杭州外城,里面满城依然是满洲八旗镇守,可八旗子弟已经是“弱鸡”一枚,既不敢找李秀成麻烦,也不敢拼力杀出去给张玉良送信。如此,李秀成3000兵马毫发无损地离开,途径建平时再次与众将领开会,决定兵分东西两路进攻“江南大营”,一举摧毁之。张玉良、郑士魁等已经率10000余兵马外出;张国梁则在镇江,且一向与和春不和睦,看不起这水平一般的满人。多位大将不在身边,钦差大臣和春自然无法抵御陈玉成、李秀成、杨辅清、李世贤、黄文金、刘官芳等猛人进攻,“江南大营”危在旦夕。
正当陈玉成、李秀成等集中全力进攻“江南大营”时,提督张国梁、冯子材率所部3000兵马从镇江火速赶回增援,可一切都来不及了。没办法,张国梁只能一路撤退,希望能守住镇江、丹阳、金坛一线,阻止太平军东征。此时,李秀成乘胜追击,在丹阳与张国梁大战一场;张国梁不敌,落水而亡,所部溃散。
天地会出身的张国梁骁勇善战,且擅长使用水师,如今却落水而亡,实乃可惜。不过,李秀成也很够意思,他厚葬了张国梁,“两国交兵,各忠其事。生虽为敌,死尚可为仇乎?以礼葬之下宝塔。”悍将张国良一死,东南八旗、绿营兵便纷纷溃散逃难,李秀成继续追击,钦差大臣和春只好自缢而死。至此,“江南大营”第二次被摧毁,南方八旗、绿营不再成气候,天京之围再次解除。
太平军第二次摧毁“江南大营”,前后击毙清军5000余人,号称“江南长城”的提督张国梁阵亡,南方八旗、绿营不再具备战斗力。如此,天京之围得以再次解除,也算是一场大胜利。不过,此次只击杀5000余人,打了一场击溃战,而是歼灭战,有点可惜。再则,“江南大营”被摧毁,八旗、绿营溃散,意味着清朝在南方再无可用之正规军,剿灭太平天国之重任转到以曾国藩“湘军”为首的私人武装集团;“湘军”从炮灰变成主力;曾国藩从“替补”变成主攻。如此,汉族地主势力崛起,清朝中央集权体制削弱。
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为何比不过曾国藩湘军?
一是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兵源上不及湘军。
如前所述,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的兵源来自于绿营。绿营如八旗军一样,早已沾染上吃喝嫖赌的恶习,几乎个个都是兵油子,战斗力不堪一击。就如曾国藩所言,这些士兵是一群“乌合之众,漫无纪律,无事则虚糜粮饷,有事则临阵溃逃”。与此相反,曾国藩在招募湘军时,以“朴实而有农夫土气”为标准,将那些“油头滑面,有市井气者,有衙门气者”的人统统拒之门外,概不收用。这样招募的士兵,老实肯干,战斗力远远超过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里的那些兵油子。
二是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组织上不及湘军。
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来源于全国各地,有的是四川兵,有的是广东兵,有的是湖南兵,有的是浙江兵,有的是山东兵,不一而足。他们的将领之间,士兵之间,都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,勾心斗角。比如,江南大营中的钦差大臣向荣与部将和春素来不和;和春担任钦差大臣后,又与部将张国梁矛盾重重。江北大营也存在类似的情况。
湘军就不同了。湘军的士兵由营官自招,并只服从营官,上下层层隶属,全军只服从曾国藩一人。曾国藩与湘军重要将领既是同乡,又有同学、师生、亲友的关系。因此,部队非常团结,犹如铁板一块。
三是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军纪上不及湘军。
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军纪的败坏,无人不知。将领随意克扣粮饷,中饱私囊;士兵则欺压百姓,吃拿卡要。有一次,四川的士兵和湖北的士兵强抢民女,为争夺一个民女大打出手,引得旁观者讥笑:“从来攻城时,末见今日武。”一名美国传教士这样描述江南大营:“不像军队,形同市集,吃喝玩乐,大烟娼赌俱全。”
搞笑的是,1860年,李秀成率部击溃江南大营后,江南大营“兵趋苏州,骑千余先至,女兵居半,谓是张玉良兵妻女”。这是说,在逃跑的部队里,竟然有一半是女人。由此可见他们平时的生活,是多么腐化堕落。胡林翼如此评价江南大营:“将骄兵惰,终日酣嬉,不以贼匪为意。其乐桑中之喜,或恋家室之私,或群与纵歌酣酒,或日在赌场烟馆,淫心荡志,极乐忘疲,以致兵气不扬。”
曾国藩对湘军纪律抓得很严,绝不允许将领克扣粮饷。他一再强调:“弁勇之于本管将领,他事尚不深求,惟银钱之洁否,保举之当否,则众目眈眈,以此相伺,众口啧啧,以此相讥。惟自处于廉,公私出入款项,使阖营共见共闻,清洁之行,已早有以服弁勇之心。”如果有湘军将领敢克扣粮饷,那么他面临的惩罚是很严厉的。有一年,湘军副将杨复成、彭得胜就是因为克扣粮饷,被曾国藩上奏朝廷,以军法论处,丢了脑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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