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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野时代
蒲生氏乡,乳名鹤千代,弘治二年(1556)生在近江国日野地方的中野城,六角家臣蒲生左卫门大夫贤秀家里。永禄十一年(1568),年纪不过十三岁,就被送到侵攻而来的织田信长处做了人质,赴岐阜城居住。岐阜瑞龙寺的南化和尚,是鹤千代茶道上的启蒙老师。
隔年,信长攻略伊势北畠家,鹤千代随父亲蒲生贤秀进击大河内城。身边的侍从转瞬间不见了少主,大为慌乱,不料鹤千代手提敌兵首级,突然又杀将出来,众人为之惊叹不已——这就是鹤千代成功的初战。更重要的,是信长甚为看重他,亲自为他元服取名忠三郎,又以十二岁女冬姬妻之。十四岁的蒲生忠三郎赋秀自此回到家乡日野,往后十来年为信长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,直至天正十年(1582)。
是年,信长死于京都本能寺的大火中,留守安土城的蒲生贤秀保护信长遗族逃入日野,抵挡住了明智大军。当时冬姬已经怀有身孕,第二年忠三郎的长子蒲生秀行出世。
信长的死亡,不用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。忠三郎赋秀当年未满三十,却将作出关系到全族生死的决定。最终,忠三郎拒绝了柴田胜家的游说,投向秀吉一方。
得封奥州时,氏乡前去拜谒秀吉,秀吉开口就说:“闻卿手迹极善,幸为我写谣曲一本可也。”一方面,氏乡于文艺上的造诣,当时早有声名在外;另一面也见出秀吉对氏乡的笼络。无怪乎氏乡做了秀吉的家臣。
胜家败死之后,织田信孝自杀,织田信雄转与德川家康举兵。忠三郎将信雄手下伊势诸城一一攻落,秀吉遂封以伊势松岛,蒲生家离开日野,迁居伊势,时当天正十二年(1584)。这一年早些时候,蒲生贤秀死在日野。
日野地处近畿,百物丰足,忠三郎在此城留下的纪念,是供茶汤所用的日野三名水——“若草之清水”、“落叶之清水”、“清水肋之清水”。
蒲生家菩提寺信乐院,为贞和五年(1349)小御门城的蒲生高秀始筑,蒲生家先后移居音羽城、中野城,都在城中再筑信乐院。寺中陈列蒲生氏乡初阵所用的铠袖、阵太鼓,纳有氏乡遗发的地藏菩萨立像等物。
从这个信乐院缓缓而行,走到河水近处,有一所地藏小屋,若草之清水淌流其侧,令人回忆起千利休高弟蒲生氏乡在此饮水行茶的风貌。因是,不少人据此题咏,比如天明年间的画家岛崎云圃。
当地的歌碑写道:“たちよれば やがて心の底すみて むすぶにあかね 若草の水”。
伊势松坂时代
从日野四万石城主,到领有十二万石的大名,官位升进为飞驒守,武勇人所共知,这就是那时忠三郎平凡的成功。
忠三郎离开祖先长年行宿的故乡,想必也略感怀念。移至伊势以后,他见松岛城地势险狭,利于固守而不适用于治世,遂费数年时间在松岛城近处新筑城池。这座新城名叫松坂。忠三郎模拟故乡繁华,建起了新的城下町,实行乐市乐座制度,使怀念蒲生家的日野商人纷纷迁移而至。
平定伊势、攻略纪州、征讨佐佐成政,忠三郎赋秀作为秀吉忠实可靠的家臣,和千利休门下茶人,送走了数年岁月。天正十五年(1587),秀吉征伐九州岛津氏,蒲生家立下大功,因而受赐羽柴一姓。这以后,蒲生忠三郎赋秀自托名门之后,取祖先藤原秀乡的“乡”字,改名蒲生氏乡。
氏乡家臣拜领蒲生姓氏的,常常同时拜领氏乡一字,比如蒲生源左卫门乡成、乡喜父子,以及后来被石田三成高禄招募的蒲生乡舍。
蒲生氏乡善使人,曾对人讲过用人的秘诀。
“……赏赐和关怀,乃是车子的两轮。倘若只有关怀,在物质上却吝啬无比,自然不成。然而,稀有关怀,不过是给予家臣很多赏赐的话,手下也会对上级失望。因此赏赐与关怀,必须当成车子的两个轮子,需要经常性地适当调整。”
早年,氏乡曾把有功家臣叫到自家,亲自煮开一大锅热汤,跳到里面洗濯一遍,然后把热汤赏给家臣。于是蒲生家臣,为了得到用主公所洗汤水来泡澡的赏赐,争相努力。
会津若松时代
天正十八年(1590)秀吉征伐小田原城,蒲生氏乡随同参阵。一方面因为战功,另一方面出于牵制伊达政宗的需要,蒲生家被转封到会津黑川城,所领四十二万石,后来渐次增至九十二万石。
据说,氏乡拜受会津之封既毕,退而倚柱以泣。山崎某问道:“得了大封,想必很感动吧?”氏乡低声答道:“不,不。我的封地若在中原,虽小国足以图霸业。如今弃居边陬,做不成什么了。是以当哭!”
如果此事是真,秀吉恐将怀疑氏乡。当时秀吉身边,也有不少针对蒲生家的谗言。但是,氏乡基本上是平静地离开了近畿的政治中心,前往奥州。
移封会津后,领地大增,旧部家臣的知行自然也要加添。为此氏乡下令说:“你们各自好好计算自己所立的功勋,然后向我报告你们自己认为应该领取的适当封赏吧。”部下们都兴高采烈地一一申报自己认为应该领取的封赏,但是将所有部下申报的部份合计后,却高达氏乡所领五十万石的两倍。这时氏乡把部下们的申请全部退回,又命令说:“会津的总收入只有五十万石。你们应该以此为界限,好好互相讨论后,再一次向我申告。”于是部下们便召开会议,并且很仔细的互相讨论彼此提出的额度与总额到底适不适当,之后也完成了适当的结论,向氏乡申告获准。这就是日本最初所见到类似“预算制度”的雏型,也由此可见氏乡异于他人的才能。〗(以上一段,抄录自小吉城)
会津是奥州重镇,氏乡将之改名若松(地名来源于氏乡故乡日野城近处的若松森林),召集近江木地师到会津建设城下町,发展产业,为此地甚耗心血。
秀吉移封氏乡到会津主要目的是让他监视独眼龙“伊达政宗”,氏乡到会津后天正19年(1591年)大崎?葛西一揆,氏乡向秀吉告发伊达政宗是这场叛乱的煽动者。其后为平定九戸政実之乱立下汗马功劳。
九十二万石的重要大名蒲生氏乡,当时仅次于领有关东二百四十万石的德川家康,中国一百二十万石的毛利氏,和加贺一百万石的前田利家,乃是天下第四强藩。然而,守着会津的穷荒之地,是否会偶尔梦到京畿,蒲生氏乡的心迹,似乎是模糊不清的。
秀吉侵略朝鲜,氏乡心绪不快,曾经为此骂道:“这只猴子,不死找死!!”只得从会津赶往九州,其间染上重病。文禄二年(1593)随同秀吉回到大阪,第二年亦即文禄三年再次发病,症状逐渐恶化。秀吉虽亲遣医师看护,仍是于事无补,文禄四年二月七日,蒲生氏乡卒于京都,享年四十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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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说,氏乡临死时,其茶道师傅大茶人千利休来看望,氏乡示以自咏和歌:“限りあれば 吹かねど花は 散るものを 心短き 春の山风”。利休泫然流涕,说道:“呜呼惜哉,失此无双国士!”于是歌以答之:“降るとみば积らぬ先きに扫へかし雪には折れぬ青柳の糸。”暗指秀吉嫉其能而谋杀之。
死后,佑笔福田某启视氏乡砚函,见有遗下的书信,写道:“愿移封朝鲜。”大概是对秀吉的疑心所作的反应吧。
作为千利休门下七哲之一,蒲生氏乡深得茶汤三昧,兼以幼习和歌,常有吟咏,很少有人将他视诸单纯的武将。
十二岁的嫡子鹤千代,也就是蒲生秀行,继承会津若松九十二万石,娶了德川家康的养女振姬。秀行年幼,未几家中不和,被秀吉下令减封至下野宇都宫十八万石,关原战后得以复归。
秀吉所提拔的大名,在江户幕府下,像福岛正则,加藤清正、嘉明两代而斩,终究没有什么好结果,蒲生家也未能例外。
蒲生家世继多早夭,蒲生秀行二十九岁而亡,留下儿子忠乡。蒲生忠乡又在二十四岁过世,无嗣除封,其弟出羽上山藩主蒲生忠知移封伊豫松山二十万石,外加祖传领地近江日野四万石——但这个忠知同样没有儿子,蒲生家终于断绝。
通常,说到“取得天下的人”,谁都会想到“三人组”——信长、秀吉、家康。但除了这三人以外,是不是还有能够得到天下的人呢?从历史上来说,要做“天下人”(取得天下的人)是要有一定的必要条件的。这三人虽然同样是取得了天下,但在时机上还是有微妙的差别。有的学者认为信长并没有成为天下人,他掌握了五畿内,但实际上还是“挟将军以令大名”。从这种意义上来说,信长还只是一个新政权的树立者。而秀吉是“继承”,家康则是“政变”。如果三人当时置身的场景换一下的话……比如说,本能寺之变之后,家康能够第一个返过身来讨伐光秀的话,那么秀吉也不可能顺利得到天下的吧!
蒲生氏乡若要夺取天下的话,是会在秀吉政权成立以后吧!海音寺潮五郎在十几年前曾对蒲生氏乡做出很高的评价:“除了信长、秀吉、家康以外,能得到天下的也只有黑田官兵卫或者蒲生氏乡吧!”
与信长相似的人有两位,一位是细川忠兴,另一位就是氏乡。虽说单单相似未必就有取得天下的能力,但忠兴和氏乡在脾气和嗜好上都与信长相像异常。一样狂妄的脾性,在和歌和茶道方面有独到的功力,就连与周围的切支丹秘密纠缠不清这方面都很相像。身边也都有着一群亲友。这两位虽然对出身卑微的秀吉有所畏惧,但恐怕不会怎么尊敬的吧!
被转封到会津的时候,氏乡叹道:“身处百万石的地方,不会再志存天下了!”,另作和歌一首:“山风势微因春短,心如樱花尤自散。”(我估摸了半个多小时凑了这么一句,做不得准的。)(一说为辞世歌。原文:限りあれば吹かねど花は散るものを心みじかき春の山风;吉川明静殿译:花之有期当谢时,春至山风掠我怀。)尽管是后世之人想象他有要夺取天下的念头,但他也许真的有过这样的野心。
氏乡是个明白人,移封到会津就象是对他道明:“不会遇到夺取天下的好时机了。”会津太偏僻了,距离争霸天下的舞台很远。单单就这个会津的地方就可以断定:“想要统治天下的人连萌芽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但是,伊势或近江有百万石的话,一定是会构成威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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